南景东邻

《I,Winter Soldier》

番外二

无数向往着超级英雄的人,在这个塔楼底的咖啡馆旁边,日复一日地仰望着天空,等待着一闪而过的机械身影。

这是一个允许所有人做英雄梦的地方。

“你们也是来等他的?”

史蒂夫坐在詹姆斯对面,低着头,拿着铅笔涂涂画画。这一声招呼随着两杯接连出现在桌面上的咖啡,将他从幻想里惊醒。

他抬头的一瞬间还依旧是茫然的,甚至连眼神都没能够和提问人对上。

“什么?”

漂亮的女服务生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甜笑,冲着他眨了眨眼:“钢铁侠。”

“这里的人几乎全都是在等他。”

“等着他穿着战甲从塔顶像闪电一样飞过。”

史蒂夫愣愣地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,相当无措地笑了笑。

那个尖尖的塔顶就像是要刺破湛蓝的天空一般,看起来别有一种冷酷无情的意味。

女孩便以为他是默认了,撂下一句“你想坐这儿多久都没事,反正我们有免费的WIFI。”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。

史蒂夫终于渐渐地回过神来,放下铅笔,有一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。

“那是什么?”他皱紧了眉头,“无线电?”

詹姆斯撑着下巴想了想,也把眉头皱得打结:“我估计是吧。”

“小伙子,你为什么不管她要个电话号码?”坐在史蒂夫背后的一个白发老先生突然转过头来,相当戏谑地发问,“她明显对你有点意思。”

史蒂夫先是觑了一眼詹姆斯,随后朝着那位热心过头的老先生尴尬地笑了笑。

詹姆斯盯着他,看着他一言不发,只是抿着唇笑。笑容在阳光下透着温暖,而温暖里,又带着点讨好。

这种人是不能够放到阳光下面的。

詹姆斯心想。

简直璀璨得叫人无法直视。

“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这么笑。”詹姆斯勾着唇角,听起来倒有些调笑似的,“否则那位小姐估计又要再来几趟了。”

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从平静的液面里瞧见了自己。

一个同样微笑着的自己。

许多人在这里等着梦,梦却永远不会等着他们。

等到史蒂夫和詹姆斯两人杯中的咖啡余迹都已干涸,那片湛蓝的天依旧是安静的,安宁的,不曾被惊扰的。

唯一惊扰着它的,恐怕就是那野心勃勃的尖顶了。

詹姆斯叹了口气,将咖啡杯倒扣在碟子里:“我从小时候开始,就觉得我的祖母是个奇妙的美国人。”

“她总是热衷于各种占卜活动,恨不得连出门套哪双袜子,穿哪双鞋子都要算上半天。”

他拿开倒扣的咖啡杯,看着碟子里的咖啡渣很无奈地摊了摊手:“这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。”

史蒂夫饶有兴致地伸长脖子,把脑袋探到对面去:“这东西能看出什么?”

詹姆斯相当熟练地翻了个白眼:“看出来,我们都要死。”

史蒂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眼睛里很有几分当真的意味。

如果说的长远一点,这肯定是无误的占卜。

“算了,我们还是直接去找他吧。”詹姆斯摸了一把史蒂夫金灿灿的脑袋,重温了一回当大哥的快乐,“在这里等他可真是一个糟糕到不行的注意。”

史蒂夫顺从地点了点头,情不自禁地抬手梳了一把头发。

“我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不问姑娘的号码了。”等到两人并肩离开之后,刚才那位白发老先生才看着他们的背影嘀咕出声。

此时的斯塔克大厦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期待又畏惧的客人们。

它在一片喧嚣里。

在一派热闹非凡里。

索尔看着洛基散着衣襟,懒洋洋地、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里,微微搭着眼皮,和那些围绕着他的女孩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。

女孩们嬉笑着,伸着手臂,蛇一样攀附在他的身体上。

洛基挂着浅淡的微笑,张开嘴,喝下不知道到底属于谁的手臂送到嘴边的一杯酒。

游离的灯光打在他脸上,将他泛着水光的唇映出冷色。

洛基伸出舌,不急不缓地舔了舔自己的上唇,就像一条漫不经心地吐着信子的毒蛇。

索尔站在阴影里,望着光,数着洛基的呼吸。

多么相像啊!

索尔悲伤地想。

此时此刻,此情此景,和当初在阿斯加德的那一晚多么相像啊。

同样的咫尺天涯,同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
唯一改变的,就是陪伴着洛基的中庭人。

当初是那个黑发绿眸的男性,如今呢,是前赴后继的女孩们。

索尔看着洛基散开的黑发,看着他规律起伏着的胸膛,看着一滴酒液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他两根分明的锁骨之间的凹陷里。

很多时候,索尔都将那一晚当成自己天马行空的梦境,当成子虚乌有的幻想。

他总是这样说服自己——不承认,便不存在。

当洛基毫发无损地回到阿斯加德的时候,没有人不是欢喜的、雀跃的。

索尔尤甚。

但是洛基并非是独身归家的。

他带回了一个中庭人。一个和他一样,黑发绿眸的中庭人。

一个笑容柔软,眼神却无辜到冷酷的中庭人。

当索尔推开洛基寝宫的大门时,那个叫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情景便强硬地闯进了他的视界。

洛基何曾对自己如此笑过呢?

索尔自问着,却不愿自答。

洛基盘着腿,席地而坐。他背靠在床上,正正巧巧地把自己的脊背放在冬兵分开的双腿之间。

他仰着头,一派天真又得意的模样。

“你这回可是能够编个够了。”

冬兵抿着唇不说话,但笑容已经挂上了脸颊。他不知道是在为着这样一个展现自己技艺的好机会而高兴,还是在为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小男孩儿而开心。

亦或是二者兼有。

他轻轻地将洛基扬得过高脑袋摁下些许,吐出一句冰凉的话语。

“我很想你,劳菲森。”

劳菲森。

索尔扶着门,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,今人何人。

一个被洛基欺骗的可怜虫而已。

索尔安慰着自己,欺骗着自己,努力不去看洛基笑得亮晶晶的眼睛。

“洛基?”他发出一声很轻很轻,几乎算得上是试探性的呼唤。他希冀着洛基的回应,却又害怕洛基带笑的眼睛。

如果他望过来的时候,眼睛里没有了笑意,自己又该如何是好?

洛基抬起手,勾过冬兵为了编织而凑得极近的头,语气是掩盖不住的甜蜜。

“我也很想你。”

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,不存在抱歉,也不存在宽恕。

他们用彼此习惯的方式,冷淡又亲密地相处着。

我也很想你,洛基。

索尔记不清当时自己是如何逃离了那片让人窒息的空气。他只记得,自己握着拳,像个最没有尊严的逃兵一样奔跑、奔跑,一直到筋疲力竭。

而现在,难道又是“逃兵时刻”吗?

“索尔。”

洛基似笑非笑的眼睛看了过来。

这是索尔熟悉无比的似笑非笑。也是他痛恨、厌恶、无比希望挣脱的似笑非笑。

似乎自从洛基回归阿斯加德之后,他的眼神就变成了这种挥散不去的打量、调笑,和比较。

索尔曾无数次地想要揪住洛基的衣领,恶狠狠地质问他:

你既然这样地思念着那位中庭友人,为何还要在阿斯加德浪费着生命?

直到最近,索尔才知道,并不是他不想寻找,而是已经无从寻找了。

但这不是洛基可以毫不顾忌地将自己和他拿来比较的理由。

索尔最恨的,就是洛基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一星半点的失望。

对自己这个兄长的失望。

“索尔。”

洛基将女孩儿们一个接一个地推开,从人海里望索尔的眼睛。

索尔的身体根本没有供他自己驱使的余地。它盲目地追随着洛基的手势,追随着洛基的身影,踉踉跄跄地将索尔带到了房间里。

当那个中庭人出现的时候,索尔头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兄长的职责。

他从洛基和他的友人过分的亲密里感悟到了职责。

相当愚蠢又自大的职责。

但是洛基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。

“洛基。”索尔伸出手,试图将洛基敞开的衣襟拢好,重归于位。但是那薄薄的材料挣扎着,在他的手下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
它破了。

索尔慌乱起来,拿着那块碎片徒然地拼拼补补着。

“呵。”

洛基很是嘲讽地笑了笑。笑声仿佛就生长在索尔手中的碎片上,然后朝着索尔的手臂蔓延着。

索尔狼狈地丢下了它。

和这碎片同时坠地的,还有洛基的其余衣物。

他赤身裸体地站在索尔面前,大大方方,毫不遮掩地站着。

索尔怔住了。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自己和洛基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峙着。

荒唐得像是天下最大的笑话。

洛基的躯体散发出一种温暖又迷人的光晕。

它是柔和的,却饱含着毫不自知的侵略性。

索尔的脑袋嗡鸣一声,仿佛是最后的警鸣。

他双膝一颤,跪在了洛基身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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